现实主义爱情

慕容悦

理想篇（上）

湘北篮球馆

“你要加入篮球队做经理？！”彩子望着眼前这个提出这个要求的陌生女子。
“是的！”美奈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我们已经有经理了，而且有时候我也可以帮忙做一些事，我们不需要其他的人手了！”彩子婉言拒绝。
“我是很有诚意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美奈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
望着非常认真一点也没有失败打算的美奈，彩子的心不禁为之一动：好熟悉的眼神啊！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了犹豫之意。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想加入篮球队当经理吗？”彩子显然有了松动。
美奈的眼睛顿时为之一亮：“因为……我喜欢的人生命里就只有篮球，所以我也想试着去喜欢篮球，我想知道喜欢篮球的心情是怎样的，我想和他有一样的心情！”
看着美奈说话时的神态，彩子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和流川枫好像哦！你们认真时候的神态！”
“是吗？！”美奈望着场内专心致志打球的流川，“我喜欢的人就是他！”

……

至今彩子都觉得同意美奈加入篮球队做经理有点对不起同样暗恋流川的晴子，她甚至还安慰自己，有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说不定反而能激起晴子的斗志呢，可是看着美奈第一天即使被流川毫不搭理得灰头土面，而第二天就又能信心十足，容光焕发地来到篮球馆，而且美奈又确实能干，将篮球队打理得头头是道，性格也很好，和很多队员都很谈得来，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美奈，相对地，晴子就显得有点弱势了。
“流川枫，坐到椅子上吧，冬天坐地上容易着凉！”
“流川枫，擦擦汗吧，别感冒了！”
“流川枫，喝点水吧，补充一下水分！”
……
一到休息时间，整个篮球馆都洋溢着美奈对流川的细心，而流川还是如往常一样毫无表情，木然地接过毛巾，接过水壶，眼神却始终望着前面的篮球框，美奈对流川的反应毫不计较，一如既往地继续着她的关心，连彩子都不由得暗暗赞叹，换作是别人，不要说面对他那么多的话了，只说一句就会脸红了，而美奈……彩子至今还记得美奈第一天加入篮球队时的情形。

刚自我介绍完，美奈就不顾众人的眼光跑到流川枫面前：“你好，早就听说你是球队的王牌，今后请多多指教！”
“最近我才因为你的关系开始看篮球。从前的我就连前锋和后卫都不懂，还一直以为前锋就是冲在前面的，后卫就是龟缩在后场的！是不是很傻啊？！”
“一开始我就是那么傻的，我爸爸说我让我这种门外汉看球简直就是侮辱篮球。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爸爸虽然不是什么篮球运动员，可篮球是他最喜欢的了。”美奈说得很起劲。
而一旁的流川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似乎那一连串的音波从他的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来，不留下一丝痕迹。
很厉害的美奈啊！这么说她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她就能和流川说上那么多话，还因为她能这样不顾流川毫无反应的反应，一见流川空下来就开始在他耳边说话，天天如此，雷打不动。

“你会坚持多久，面对着一个毫无表情的人说话，你不厌烦吗？！”
“我会坚持到我不喜欢他的那一天。不，不应该说是坚持，和他说话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就算现在他没有任何反应，就算现在他什么也没听见……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听见我在说什么的！”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积累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让人感到悬在半空中，而经过努力得来的东西就像那打着厚厚的奠基石的高楼建筑让人心里也觉得塌实。
“昨天训练到那么晚，你一定没看半夜直播的NBA吧，我帮你录好了！”美奈将流川带到篮球馆的放映厅里，帮他开好录象机。顿时流川的眼前一亮，美奈悄悄地掩上门，走出放映厅。
她走向流川的篮球包，将里面流川刚换下的球衣拿了出来，又将身旁干净的一模一样的球衣塞了进去。
等了好久，流川才从放映厅里出来。
“我们一起走吧！”美奈说道。
同往常一样，流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一路上荡漾着美奈欢快的话语声和笑声。突然间美奈停止了说笑，指了指另一边：“我家在那个方向！拜拜了，明天见！”
美奈刚想转过身，流川也停下了脚步：“嗳……”
“恩！”美奈回过头，“有事吗？”
“我……这个！”流川扬了扬手中的录象带。
美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送给你吧！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然后流川再也没有说任何话就这样走了。
美奈望着那个远去的有些寂寞的背影，想着刚才，想着今天的流川虽然还是那么冷冷的，但是毕竟他总算是有所反应了，不是吗？！
美奈走在路上，一边想着一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几双嫉妒的目光正在黑暗深处注视着她，恨不得马上吃掉她。

第二天训练完毕，流川正想留下来继续每天的加练部分，却见美奈将他的篮球包递给他：“过几天就要校庆了，今天这里要借给学校的艺术社排练！来，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训练。”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流川竟然不声不响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就是这样一个举动更加速了意外的降临，对美奈来说，这场意外还真说不上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来到了一个室外的篮球场，流川枫几乎一摸到篮球就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一到这个时候，美奈看着认真打球的流川，就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优美的姿势，看着他日日时时进步的一点一滴，看着他对篮球的执着，美奈为他而高兴，为他而自豪，但……还多时候这其中有心酸，越是接近流川，越是了解流川，就越是清醒，自己的理想，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实现梦想的理想，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但相反地，人越是清醒，却会越陷越深，这个时候美奈甚至在想自己对他越来越盲目的爱也许是更爱这个盲目爱他的自己吧！
想着想着，美奈累了，也有些困了，流川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落下来，调皮地飞舞到流川的发梢上，身上，仿佛在挑逗着这个一心只有篮球的男孩子想让他将目光转移到它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秒的停伫。流川渐渐有些累了，开始有了短短的轻轻的喘息声！
雪花继续着它的飞舞，好象在显示它也有生命力一样，最后栖在了美奈那排长长的睫毛上，总算是暂时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归宿。
纯洁的白色和浓密的黑色镶嵌在一起是那样的美丽，那种冲击感可以让人窒息，可是对有些人来说，再美丽的东西到了他的眼里只要不是他所感兴趣的，也就失去了它美丽的光泽，流川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面对这样一幅画面，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不为之一动，就算只有一秒钟。
在这一秒钟内，流川不假思索地拿起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动作是那样的迅速，一如他在球场上一样。而衣服离开流川的手的那一秒，流川就已经忘了刚才那不知怎么回事的冲动。
坐在美奈的身边休息一下，周围是那样地安静，和往常的感觉很不一样，转过来看了美奈一眼，这个什么时候精力都是那么充沛的女孩子也会有累的时候吗……气氛有些变异。
这时，美奈突然醒了，她意外地看见流川正坐在自己的身边，还在看着他，而且好象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他，还依稀有着一丝体温，那是她和他的体温啊！美奈定睛望着流川，不敢眨一下眼，怕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而已。
眼见美奈如此地从未有过地盯着自己看，流川很不习惯，他一言不发地拿起篮球准备继续练习。美奈似乎感觉到什么，她本能地扑上去，从流川的背后抱住了他。
良久，“是真的吗？流川君在我的身边，流川君默默地看着我，流川君帮我披上衣服……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吧，不！就算是在梦中，流川君也从未理过我呀！”
流川依旧挺直着身子，空气中的变异开始蔓延……
“我爱流川君……一辈子”美奈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却没有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上，“就像流川君爱篮球一样！”
这时篮球不合时宜地掉在了地上，只听“啪，啪，啪”的几声，然后停止了它的运动。
流川转过身，脸上依然如往常一样，毫无异样，美奈突然感到一丝冷意，缩回了手……
流川捡起了地上的衣服，丢给她，话音依然还是冷冷的：“披上它，回去吧！”
“我……”美奈愣住了……
她默然地接过衣服，披上它还是觉得冷，已经没有刚才的暖意了，不对，明明……刚才，刚才流川君的眼光变得柔和多了，那是梦里也不会有的温柔，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又回转过身，望着倔强地只留下背影的流川，她在身后大声地喊道：“这样好吗？只有篮球，真的快乐吗？难道就没有感到一点孤独！”
流川依然只留下他的背影，而从嘴里说出的话将是这个冬天最冷的：“我只要篮球！请别来打扰我了！”
……
美奈感到浑身冰冷，然而最冷的是心……

我以为我终于获得
却不知那只是回光返照那一瞬的灿烂
我以为我终于感动了上天
却不知比上天更冷酷的是你
我以为要的幸福就在不远处
只要我坚持我终将达到
却不知这距离即使近在咫尺也永远无法到达
……

就在这时，在美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根粗棍从“天”而降，没有任何的挣扎，美奈就倒在了地上，脆弱地那样弱不禁风，一股血腥弥漫在空中，美奈的眼前一片血红，恍惚中，她伸出双手：“流川……陪在你身边的理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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