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弦上的咏叹调 (前篇）

shintani

高屋建瓴般庄严朴雅，银瓶泻地般无孔不入，无数变幻莫测的旋律仿佛从天而降，我抬起头，古老的教堂圆顶上金十字架光辉灿烂，倾斜的尖顶上站着一位年轻的神父，他的优雅的举止，高贵的相貌，飘逸的金发，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是巴赫的管弦乐曲吗？”
“真是神奈奇谈，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不认识他。”他没有看我，一边拉着他的小提琴，一边平静地回答。
“我说，现在应该是做礼拜的时间吧，自娱自乐也应该有个限度呀。”
“到我这儿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从小失去父母需要我来教导他们生存懂得喜悦的孤儿；另一种是犯下弥天大罪向神忏悔的囚犯，你希望自己是属于哪一种？”
“都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神父终于朝我看了一眼，放下小提琴。“你是说，你是经人介绍才到这儿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无缘无故来这个地方？”
“我叫仙道彰，只是……随便走走而已，”我无意多言，信口说道。
“不过你却知道‘G弦上的咏叹调’，看来我们似乎相当有缘呢。”他轻巧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身手既漂亮又敏捷，----站在我的面前。他身穿一条宽大的黑罩衫和淡紫色的衬衣，胸前挂着一个金十字架，和那一头漂亮的金发相映成趣。他是一个只有23、4岁的年轻神父，长相显得十分温柔甚至接近于天真，可是他的深邃的蓝眸与他的坚毅的下巴却勾勒出一种难以描绘的威严。

“我的名字叫做St·巴托罗缪，这儿附近的人都称呼我为巴神父。看你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哪。”巴神父不紧不慢地道。
“哪里……”我的脸上装着笑，却掩饰不了迷惘的表情。

教堂的钟声忽然“当当当”的敲响，仿佛在预示着某种序席；又仿佛从那口钟里飞出无数洁白的天使，展开翅膀绕在我的周围。与此同时，教堂里也传出孩子们唱赞美诗的充满童贞的纯洁之音：

凝视光辉的神啊，
你可听到不幸的苏醒之声：
天上星星的低声细语，
银河呢喃的微音？
您来自无尽的端点，
又去向无尽的极点，
流传变迁的容颜，
盛放于大地……
就如空旷世界中只我一人存在般，独自聆听、睇视、默想。让一切悲哀的记忆，随风而去。

“不对！”我忽然大声说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所谓的‘上帝’根本就是一则动人的传说！”

孩子们都吃惊的看着我，巴神父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然后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骗人的，全部都是骗人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如果神真的可以保佑祈祷的人，那么为什么还会有战争？为什么哥哥还会死掉？为什么……”我的头脑中一片眩晕，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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